当曾雅琴在5月份收到一条信息，告知她哈萨克斯坦代孕的女儿已经出生时，她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欣喜若狂，但也深感焦虑。COVID-19新冠疫情肆虐，而她却被困在中国南部的家中--距离她在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的孩子超过4000公里。
这位27岁的女士和她的丈夫在发现曾雅琴患有先天性子宫疾病，且无法受孕后，最终求助于一家代孕中介机构。2019年底，该代孕中介公司安排了一名哈萨克女性作为代孕妈妈，这对夫妇为了哈萨克斯坦代孕支付了48万元人民币（7.3万美元）。
但当代孕妈妈分娩时，因为新冠疫情爆发导致全球旅行网络已经中断。曾发现自己与孩子的联系被切断了，而且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代孕中介机构将新生儿与其他9名中国预期父母的代孕婴儿一起转移到阿拉木图郊区的一栋别墅，并雇用当地保姆照顾这些宝宝。
六个月后，曾的女儿仍然滞留在海外。这位母亲的焦虑已经变得非常强烈，以至于她正在脱发和失眠。
"除了关注新冠肺炎的情况外，我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曾雅琴告诉《sixthtone》。"但我读到的东西只是让我更加不安。"
这本来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年，但结果却让我感到无比的焦虑和感到无法忍受的压力 - 曾雅琴，一位通过代孕生了宝宝的母亲
曾雅琴并不孤单
中国出于道德和法律方面的考虑而出台的代孕禁令近年来推动了全球辅助生殖服务的蓬勃发展。中国国内代孕中介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为中国夫妇和世界各地的代孕妈妈牵线搭桥，其中东欧和美国是最受欢迎的代孕目的地。
目前还不清楚在中国到底有多少人通过代孕生儿育女，但中国潜在的代孕需求是非常巨大的。不孕不育问题影响着大约八分之一的中国夫妇，也就是约五千万人。
但在2020年，代孕中介行业已经陷入混乱，因为新冠疫情导致全球旅行禁令使预期父母和孩子们无法团聚，并使俄罗斯的一个孤儿院https://www.sixthtone.com/news/1 ... nas-stranded-babies变成了 "婴儿窝"，收容了几十个滞留在俄罗斯的中国预期父母的代孕新生儿。尽管后来一些国家暂时放宽了边境限制，但仍有数百，可能是数千名代孕出生的婴儿滞留在中国以外。
相关阅读：被困的婴儿和哭泣的父母 新冠疫情期间的海外代孕
在微信和QQ上有数千名代孕出生的儿童父母的聊天群，成员们交流最新的签证政策更新、航班信息和新冠病毒感染人数等消息。虽然一些成员已经设法带回了他们的孩子，但许多人仍然无法去国外带回孩子。
对曾雅琴来说，过去六个月充满了令人抓狂的不确定性。在她女儿出生后不久，这位广州人从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大使馆听说，关于恢复两国间航班的谈判已经开始。然而，还没有宣布最终的谈判结果。
sixthtone联系哈萨克斯坦驻上海领事馆证实，近期内没有计划重启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的航班。"相关部门没有通知说将恢复直航，至少今年没有，"领事馆的一名工作人员说。
2020年8月10日，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乘客排队办理登机手续。尹丽琴/CNS/People Visual
这是曾和她丈夫在2017年开始研究去国外代孕生孩子时从未设想过的情况。这对夫妇曾经考虑在美国、俄罗斯、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寻找代孕妈妈，但他们最终选择了哈萨克斯坦，因为哈国代孕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
"首先，在哈萨克斯坦代孕是完全合法的，"曾雅琴说。"这个国家社会很稳定，与中国有良好的关系。哈国有理想的试管婴儿医疗资源和善良的人民。"
在与一家在中国国内的小型哈国代孕中介机构签订合同后，这对夫妇于2019年7月飞往阿拉木图。在那里，他们完成了试管婴儿体外受精的必要步骤。他们选择的婴儿性别是女孩。
随着宝宝在代孕妈妈体内成功着床，我更加渴望见到我的孩子，2020年本应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年，但结果却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挑战。 曾雅琴说。 现在，曾雅琴与女儿的唯一联系是每天收到的婴儿视频和照片。哈国代孕中介公司安排了五名保姆照顾阿拉木图别墅里的10名婴儿，由两名哈国代孕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负责监督保姆的工作。"曾雅琴说："这就像一个双重保障。 照顾孩子的费用是每月6000元人民币，曾女士并不在意这笔费用。她说，她所想的是尽快赶到哈萨克斯坦接宝宝回国。
她说："只要我能飞到阿拉木图，就算我因为新冠疫情而被困在那里，我也在所不惜。
因为疫情滞留在国外的代孕宝宝
还有大量通过代孕出生的孩子在国外等待被接回
与此同时，由于各国放宽了签证和飞行限制，其他家长也在尽力安排接回他们的孩子。
来自中国南部的32岁的温晓琪正准备飞往乌克兰。她的女儿于2020年10月底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出生。乌克兰政府在2020年6月中旬取消了对外国游客的临时禁令--尽管该政策在2020年8月底短暂恢复。并且乌克兰自2020年8月1日起允许中国公民免签证访问长达30天。
许多家庭利用这些政策变化。一家位于福建省东部的代孕中介机构表示，自2020年7月以来，其数十名代孕客户已飞往东欧国家接回宝宝。这家代孕中介声称每年帮助约300对夫妇在乌克兰找到代孕妈妈。
"我们的代孕客户中约有70人在今年早些时候接回了滞留在乌克兰的孩子。我们的客户中的大多数人都设法把孩子接回来了。"该公司的一名代孕顾问说，她出于隐私原因拒绝透露自己的全名。
只有像我们这样有孩子滞留在国外的人，才敢在新冠疫情流行的时候登上国际航班。 - 温晓琪，另一个为通过代孕生育孩子的母亲 温晓琪希望她能在2020年12月坐上飞机。温晓琪告诉《sixthtone》，"最早的预订是在12月底"。目前，温晓琪的孩子被寄养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一家医院。一个当地的保姆正在照顾这个孩子，每天的费用是70美元。据温晓琪说，其他有婴儿滞留在乌克兰的父母告诉她，如果她不尽快到达乌克兰，婴儿很可能会被转移到当地的产后护理中心，每月的费用约为15000元。
"对我来说，费用并不是一个的问题。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的孩子，其他已经（从乌克兰）回来的父母说，他们在回中国的航班上看到许多带着新生儿的人。"温晓琪说。
然而，温晓琪对乌克兰的新冠疫情情况感到担忧。从数据上看，乌克兰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新感染病例。
乌克兰的新冠疫情越来越严重。想到我自己的孩子在那边，我就睡不着觉。只有像我们这样有孩子滞留在国外的人，现在才敢登上国际航班。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宁愿拿自己的健康冒险。 温晓琪说。 来自山西省北部的刘贤也在等待出国许可，他的孩子于2020年6月在俄罗斯莫斯科出生。
俄罗斯在2020年7月底开始逐步向外国公民重新开放边境，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直飞航班也在同月重启。刘的代孕中介机构告诉她在10月开始准备申请俄罗斯医疗签证，目前她正在等待签证结果。
"我们有近400人（有海外代孕生孩子）的聊天群里，至少有30名成员说他们的婴儿仍在俄罗斯，很多人在等待签证，有些人在等待能买到机票。"刘告诉《sixthtone》。
这位36岁的女士说，她的代孕中介机构已经安排将婴儿放在莫斯科的一个出租公寓里。刘说，儿童保育费每月仅花费不到2万元人民币。
当sixthtone冒充潜在客户给位于莫斯科的代孕机构海外分公司打电话时，该公司的创始人说，在过去几个月里，有几十个中国代孕客户已经到俄罗斯去接回了他们的孩子。
目前获得俄罗斯医疗签证需要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在我们的照顾下，大部分受困的婴儿已经返回中国。还有一个婴儿因为父母的签证问题而滞留在莫斯科。 这位姓冷的创始人说。 尽管最近发生了这么多波折，但冷声称他的代孕中介机构仍在接待新的中国代孕客户。然而，其他外国代孕机构告诉《sixthtone》，他们的代孕业务急剧下降，因为在这种大流行中，父母转向中国国内的代孕黑市寻求辅助生殖服务。一位乌克兰代孕顾问说，该机构在2020年仅与20多对中国夫妇合作，而它通常每年有大约300名客户。
广州一家代孕中介机构的经理邱先生说，他现在鼓励他的客户在中国境内寻找代孕妈妈。在这场大流行之前，他的企业主要与格鲁吉亚和哈萨克斯坦的代孕妈妈合作。
"在这两个国家通过代孕生孩子更实惠。在格鲁吉亚，整个过程大约需要35万元人民币，而在哈萨克斯坦，价格在45万元至48万元之间。"邱先生说，出于隐私原因，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全名。"在国内，代孕价格约为55万元人民币。"
2020年5月，在河北省石家庄市的一家医院，一名护士在照顾一名新生儿。贾敏杰/人民视觉 尽管代孕在中国是灰色的，但许多像邱氏这样的机构仍然提供国内代孕服务，这些国内的代孕机构通常与当地医院进行秘密合作。如果这些代孕被曝光，相关公司和医院可能面临巨额罚款，而医生有时会被吊销试管婴儿医疗执照。然而，为这种代孕服务付费的夫妇不会受到惩罚。
据邱先生说，对国内代孕的需求非常强劲。"他说："平均而言，我们每年在国内有150到160个通过代孕出生的婴儿。"很难计算有多少婴儿在国外出生，因为我们只是将客户与海外机构联系起来。"
- 曾雅琴说
同时，曾雅琴从COVID-19疫苗试验中得到了鼓舞。她说，她群里聊天的父母都希望疫苗能够让他们安全地把孩子从冠状肺炎疫情流行的地区接回国。在一些国家，目前还没有从中国直飞的航班，但可以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路线前往那里。然而，许多中国家长不愿意采取这种方式，因为他们认为感染病毒的几率高得令人难以接受。
目前，很多家长们只能等待疫苗能够尽快发挥作用，并祈祷他们的孩子能够保持健康。
"我们的客户都认为，我们不会因为没有直达航班而拿我们的孩子的健康冒险，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曾说。
(Header image: Fu Xiaofan/Sixth Tone)
译者：91喜来宝站长
原文地址：The Scramble to Rescue China’s Stranded Babies（抢救滞留的中国宝宝）
| 
Baidu statistics
CNZZ statistics.